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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莫耀祖没作声,但已暗自决意,要把店兑出去了。

    姜桂枝从赵俭家出来,直奔东城外的家去了。

    王进福嘱咐她,把房契拿出来交给赵俭,这是他们三口儿最后的一点家底儿。

    赵俭本想带着王进福的供状去见魏主事和杨伯雄,但手里已拿不出十几两金。放出去的债催了,还没送来,眼前困住了。

    赵俭道:“大哥,事到如今,便认了这个罪,方能早些出狱。”

    城南卫也没啥了,剩下就是东城外的家了。

    王进福:“我又不识字,如何写?”

    赵俭道:“事在眼前,谁有谁先花。你生意丢了,一家如何度日?”

    经了这事,赵俭和莫耀祖的家底儿都空了,得一起定个主意。

    到时候把阳儿叫回,大家团聚,商量一下日后的生计。

    赵俭道:“我三人商量好说辞,我请人写,你画了押,交于杨爷那里。”

    赵俭和莫耀祖到街上转了一阵,寻了写状先生,把商量好的供状写了,先生念,二人听,改了几回,已是晌午。

    三人回家的路上,赵俭道:“魏主事允了,本来是杨爷出的主意,求得杨爷将供状签了,狱讼那边便好疏通,此事可平。”

    张老伯说话有些喘,“她心里有事,前晌出去,晌午没回来,一个女人家外面跑,我不放心,你们出去寻一寻。”

    回到家,姜桂枝仍没回来。

    三人商量来商量去,最后定了个说法:王进福疏于职守,因未招募到足够役夫,便将自户房所领工银私自搁置,以致延误城南卫修缮。现被户、刑房纠察,已将所领银两原数上交,愿受责罚。

    赵俭道:“都知道是户房的污吏坑了咱,无人鄙视你爷儿俩。”

    莫耀祖:“大哥,眼下境况,你不认截留、挪用官银,就无法出狱。邓大人又不能亲自查案,上下官吏都要你来顶锅,哪日官老爷不耐烦了,就定你个贪污罪,又得面对杀头之险,嫂子和阳儿在外面如何过?”

    莫耀祖道:“二哥,当下八百两已快用尽。你先花着,这两天我便筹来。”

    王进福道:“除了那五百多两,这回求人又花了多少?你俩这样,我与你们嫂子如何承受得住?”

    “咱俩一起去,路上商量些事情。”赵俭跟着莫耀祖出来。

    出了监狱,见只有荷儿一人在等,“大嫂穿我的衣裳太小,着急回家换去了,让我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
    王进福:“你俩知我没贪,这黑锅一背,还是五百多两,阳儿以后见人都抬不起头来。”

    三人想来想去,姜桂枝刚从监狱出来,自不会再回去;再说,没有赵俭跟着,就是去了也进不去。

    两人商量着,既然魏主事已允了,那就让杨伯雄先去报,自然是金银当情面了,狱讼那边再说。

    莫耀祖道:“若回脚店倒也无虑,回东城外远一些,却也都是惯常的路,不会有事。你们都家里歇着,我往东面去寻,遇见了一起回来。”

    牢房里,赵俭、莫耀祖和王进福正在商议。

    开锁进去,院里已经荒芜,麻雀在院里和崖上榆树丛间成群地起落。

    莫耀祖道:“二哥熟知这些。这些人稍给咱点儿刁难,这事就卡住了。他们都只管要自己的好处,又不相互得罪,只是苦了我们,哪个都得拜到,哪个都得让满意。”

    赵俭嘿嘿乐了两声,“眼下世道,说易也易,待我俩去求他们。”

    在街边饭馆边吃边商量,准备明日先让魏主事过目,再从杨伯雄那里签了,最后转到狱讼司去判,快的话两、三日便能出狱。

    想起与丈夫、儿子在这里的日日夜夜,姜桂枝脸上泛起了笑容。

    从墙缝里取出油纸包,看了看叠得方方正正的房契,揣进怀里。

    赵俭道:“那个家自去城南卫,缸里无一粒米,柜里无一件衣裳、一文钱,回去做甚?”

    如果回脚店那里,当会让张老伯传个话。

    二人边走边说,赵俭道:“杨爷已给了五两金,这回再给十两还是五两?狱讼大人那边是五两还是十两?”

    赵俭:“大哥,眼前不是想这事的时候,咱先说好供状该如何写。”

    赵俭道:“可不是么,若杨伯雄要魏主事点了头,才给大哥改轻罪,而魏主事却要杨伯雄先上报才点头,这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荷儿道:“大嫂自狱里出来,我看就恍恍惚惚的,她一说自己回来,我心便有些提着。这几日我应该跟着她才是,此时到哪里去寻?”

    平阳府春天有时起风沙,何况一撂就是两年,期间只王进福回来看过两回,家里的尘土已是厚厚的一层。

    王进福道:“如此说辞,老爷们会不会应允?”

    到家见姜桂枝不在。张老伯说:“桂枝西屋换了衣裳,就匆匆出去了,我让她别走远,她说去去便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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