] 老高端起白瓷茶碗端详,巴
王进福听着袁大叔讲,似乎知道袁大爷要说什么,却又模糊着一时搞不清楚。
王进福心怦怦跳着,短短几日,王进福为这女人忙活,从不得不干的事到说不清的牵挂,只是没顾上想怎么回事。
袁大婶:“你不在这两日我也跟她探听了意思,她是怕你嫌她累赘。你这里点了头,她那里还能说啥。这世道,苦命人遇苦命人,一起帮衬着过日子也算是圆满。”
袁大婶:“那就先这么着,你俩心里都拿定了主意,你边衙门里忙着边外面寻房。”
店主止住哭诉,一骨碌爬起来,喊伙计备茶端上来。
就这样,王进福天天到衙门值守,吃住在衙门,反正饭钱是早就扣下的,抽个空闲就回店里看看。
那是个瓷器店,卖粗陶、黑陶,也卖雪白如玉的好瓷器。
道:“按说哩,你们本是萍水相逢,你能做到这地步已算是菩萨心肠。从桂枝这闺女讲也不能再要你做这做那了。我两口说起来是好心,却也没给你们做啥事,那炕她不睡那块地儿也是空着;剩下吃饭就是多加一瓢水的事。吃撑叫吃饱;吃得正好也叫吃饱;说吃得欠一点量也该干啥干啥。我两口儿就是这么看,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儿。”
袁大叔道:“方才已经说不收你俩的了,我老两口尚过得去,要不是这几年月月收店税,日子原来是没这么拮据的。钱你自个儿还装起来,米既然背回来了,就倒米缸里。”
老高扶着腰里的短刀,对地上的店主说:“你起来说话,哭哭啼啼也没有用。去给我俩沏碗茶来,咱坐着慢慢说。”
袁大叔:“你把好事做底;我也把事情做到头。我这店里几条大炕,你俩尽管住下去,我和你大婶帮不上别的,这住店钱先替你省下几文。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你好歹外面寻个便宜些的土院租下住,那才叫两口儿过日子。”
吞吐地说:“大婶,我是怕人家正难活命的时候我帮了她,现在话还没说上多少,就要娶人家做媳妇,是不是人家会想咱趁人危难;再说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。”
袁大叔接着说:“你看眼下你谋到差事了,衙门里吆五喝六的活儿咋一个月得一两上下进项,折算成米两口儿人也就吃一半还剩一半。你既然要给你桂枝妹寻条活路,就让她这么跟着你过,岂不是更妥当么。”
一到衙门干差役,让王进福觉得日子充实了许多。
尤其是老高,很棘手的纠纷,有时双方撸胳膊挽袖子拎棍子,眼见按不住要闹大发,而老高连咋呼带吓唬,居然能风平浪静。
兵营攒下的二十来两银子,千户买酒五两,守备府大人五两,范主事那里花去二两,又给姜桂枝和自己添了几件旧衣鞋袜之类。
王进福:“现在我房无一间,地无一垄,连个落脚处也没有;总得我好歹有个自己栖身的窝棚,再和人家一起过日子。”
姜桂枝则天天在店里帮大爷、大娘收拾屋里屋外。王进福见老两口儿执意不收店钱,便又买了五十斤米背回去。
王进福执意让袁大叔把三十个铜钱和米收了。
袁大叔抢道:“不愿意能咋着?这世道得两人背靠背,一个馒头掰两半吃才活的下去;大街上要饭的有的是,咱能顾得住谁?她不做你媳妇,你如何养得活她。”
剩下的不到七两,王进福热乎乎地揣在腰里,再也不敢花出一文。
兵营的十八年是清苦、禁锢的日子,只不过习惯了。
有一个店主来报案失窃,老高带着王进福去堪现场。
从坟滩里把桂枝捡回,他只想着想办法让她穿干净些、吃饱些活下去,她娘能有个人上坟。
后来看姜桂枝白净利落的样子也心里动了一下,马上骂自己——你救人家原是想给自己划拉个媳妇,这种事咱不能干。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。
老高和王进福询问巡视一番,店里本来也没存银两,只是价格贵的瓷没了几件。蹊跷的是剩下的白瓷都弄破碎了,最便宜的粗陶盆罐之类碰都没碰一下。
看见老高和王进福几人进店,就一屁股坐地上边哭边说:“这是祸害着让我的店开不下去啊。”
王进福跟着其他差役平阳城东南西北地奔走,见识了差役们的能耐。
大婶接道:“你不是孤身一人么,她也剩了独一个,两下里合一,你有了媳妇,她也有了活路。刚你一说,她小你十来岁,这也大差不离,自古老夫少妻多的是。她还年轻,给你生个一儿半女,这不就是好好的一家人么,你还给她寻什么下家去,要我看,没有你俩这般合适的了。”
店主是个方脸大眼泡儿的中年男人,头戴八楞帽,天蓝旧丝绸长衣,脚穿粉底布鞋。
府老爷出门去护卫;商贩起争执打架要去调解;有外地商贩为了逃税偷偷在外城东面官道上交易,差役们连人带货抓回刑捕司里。
王进福听了一惊、一喜、又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