] 看着张老伯家里比原来还要破败,王进福心里也不是滋味。
王进福看了看日头,觉得也不算晚,就说:“只是咱俩没做准备,有些仓促。”
赵俭一拍腿道:“你何不与我早讲,我也好置办身讲究些的衣裳。”
赵俭:“还准备什么,去看看嘛。我腿脚不方便,雇辆车,到东外城买些许见面礼,就如此了。”
王进福上下端详了一下,赵俭头戴黑丝网巾、蓝领的白绫道袍、粉底皂鞋。
张老伯屋里应了一声,荷儿迎出来,一看愣了一下。
赵俭呲牙儿道:“眼下不也是前半晌嘛,咱何不现在去?”
在东外城南关,王进福和赵俭转着,赵俭丢下一钱银子挑了几样糕点、两瓶酒,打了包让王进福拎着,进了张老伯的院子。
屋里王进福也没耽搁,说:“老伯,我们相识有些年了,我有话便直讲。妹夫刚没那会儿,我看老伯和妹无依靠,就想到我刑房里有个兄弟。本是书香门第,父亲在周边县里做官,因父母早亡,落得衙门当差,现是步快的捕头,人长得标致,所得进项也够全家度日。当时只想妹子丧夫未久,不敢提亲;谁知我兄弟之后拿捕大盗受了伤,瞎了一只眼,瘸了一条腿,又觉得我兄弟配妹子不上,就没提这事。眼下看大伯父女二人如此难捱,侄儿斗胆与老伯提了这亲。我这兄弟人不坏,别看一只眼瞎,一条腿瘸,却是比一般爷们儿能干,挣的银子比我多,自己在内城置办了一处青砖院子,老伯看我兄弟可也不可。”
一想只要能有她和爹的衣食,能把爹好好地养老送终,其它就随意吧。
近日受了些风寒,浑身酸痛无力,正在炕上将歇着。
王进福把他拉到一边,“你可还记得以前我给你说的那父女?我已给你提了亲,人家让去家里坐坐,若你们相互看上,便操办着一起过;若相看不上就当熟人路过喝碗茶。你意下如何?”
得好好的,等雇了伙计挑油上门,人家却已另有货家了,如此压了本钱。
想了想,我是为两边好,说错便说错,况这对父女的日子眼看着难以为继。
嫁给开油房的丈夫,刚过了几年轻松些的日子,突然不幸的事一件连一件,丈夫和孩子一股脑儿没了。
王进福喊了一声:“老伯在家吗,我和兄弟来家了。”
王进福一下又想到了赵俭,这对父女沦落到如此地步,与赵俭倒是能相互关照,只是赵俭成了那般模样,自个儿该不该提这事。
想到此处,便掏出一分银子对荷儿说:“妹,我和老伯说几句话,麻烦你去街边杂货店替我买一分银子的冰糖。”
王进福:“明日行市散了咱二人一起去。”
果然碰上赵俭正从衙门出来,不由大喊:“这几日你哪里去了,让我找得好苦。”
荷儿烧了茶端上来,青衣白领、绿绸绣花鞋、没施粉黛,却是憔悴也遮不住几分俊俏。
张老伯:“不知他残疾成何等模样,若炕上地下都要荷儿伺候,怕是她看不上,你最好让我父女当面看上一眼。我本是军户老光棍儿,遇到你大娘,老来得了这么一个闺女,她的路还长,不能稀里糊涂跟着我入土,若日常生活无大碍,就靠了人家吧。”
赵俭嘿嘿一笑:“大哥莫提我模样,咱何时去?”
王进福:“这样老伯,哪日约好,你父女在巷口站着,我带他从面前过一番,你自看得分明。”
王进福:“如此更好。我这两日就跟我兄弟说,三、五日内带他过来。”
道:“你这套衣裳在东外城已是富贵相了,人家看的是与你能不能一起过日子,又不是跟你的模样过。”
张荷儿觉得像掉进恶梦里一样,可她无法挣扎,只能默默地受着,当下跟爹这么浑浑噩噩地过,她想着哪天爹要是没了,自己也随了去便罢了。
赵俭拄着拐棍儿,一瘸一拐下了台阶,今天没带眼罩,伤口也消了肿,被眼罩捂了太长时日,眼圈泛着白光。
无奈张老伯前半晌巷口摆摊儿,后半晌背了油篓沿街叫卖,渐渐把手里那点儿银子折进去了。
只见王进福身旁,一个头戴网巾、一身白绫道袍、面容白晰周正的中等个儿男子拄着拐杖,被明媚的阳光照着,很
张老伯:“我父女都到这步田地了,直接来家又有何妨。你带来就是,就当过路熟人进门喝口茶。”
这一日上午王进福找到了他家,门锁着,王进福一想莫不是又在衙门?悻悻地回衙门。
王进福心里装着事,偏这几日赵俭没来衙门。
张荷儿今年20岁,爹出身军户,又是过着漂泊、操劳的日子,自小也没惯着,大小活都能帮着家里做。
王进福看了看,说:“还是把你的眼罩先带上吧。”
王大哥托故让她出来,她心里已猜出几分,大约是给她寻个人家吧,这倒是她和爹的出路,只是不知要往哪里去。